跨越数字鸿沟，智慧医疗要多考虑适老化

摘要： ...

9月23日，国新办举行“推动高质量发展”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民政部部长陆治原会上介绍，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亿万百姓福祉。其中，特别指出要从兜底保障、生活照料向更有质量的医养康养相结合服务转变。

老龄化是中国面临的一项基本国情和严峻挑战。根据202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全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9697万人，占总人口的21.1%；全国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1676万人，占总人口的15.4%。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已经成为未来健康的主旋律，特别是以智能医疗为主导的老年健康科技创新成为未来健康的重点发展方向。

从大健康视角出发，智能适老的医疗健康领域也是新质生产力的方向，文本就是以全生命周期、全闭环流程为导向，打造面向未来健康的适老化智慧医疗体系。 

老龄化社会医疗健康体系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医防融合机制仍不健全

大健康是一项长期、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多学科、多机构协同工作，但医防融合机制的不健全导致跨学科、跨地域、跨机构的合作缺乏理论指导和技术支撑。医防融合的关键技术创新也缺乏学科支撑，大健康政策引导和市场驱动只能促进细分领域的技术突破，无法解决顶层设计缺失带来的系统决策失灵，当前中国智慧医疗领域的投资规模超过千亿元，但始终未能打破医疗机构之间、医疗系统与康养系统之间的融合壁垒。

（二）医养康一体化体系尚未建立

大健康服务资源分散、功能不健全，无法为特定群体提供连续、高质量的健康服务。面向老年人的疾病诊疗、功能康复、健康监测以及生活照护等方面的衔接不足，即医疗、养老、康复三位一体化的服务模式没有建立。通过市场化的方式为老年人提供基本的生活照料、安全监测、基本体征监测已经不是难题，但对于患病、失能或半失能老人的疾病诊治、康复和护理等专业问题仍困扰着千家万户。专业医疗康复需求持续增长与高水平健康服务供给不足的矛盾日益突出，老年人健康管理的各环节不能有效衔接，其生活质量和精神文明难以保障。

在目前的医疗保健体系中，疾控系统与医疗系统，尤其是三级医院之间存在信息壁垒，以人为中心的老年人群“预防-治疗-康复”的医防融合综合管理体系还不成熟，尚无法实现疾病管理的数据实时更新和临床快速响应。

（三）智慧医疗中的数字鸿沟问题尚未解决

数字技术使得医患沟通更加常态化，带动了患者就医模式由“被动治疗”向“主动健康”转变，实现了医疗信息跨区域、跨平台、跨机构的传递和共享，加深了各类生态主体间的有机联系。然而，经济欠发达地区、受教育程度不高、具有数字接入障碍的老年群体往往难以享受到数字红利，当前数字包容的理念尚未切实融入智慧医疗健康技术创新及健康老龄化体系建设的各个环节，充分释放智慧医疗“普惠价值”的数字融合策略有待完善。 

如何建设智慧医疗健康体系

（一）构建全过程全周期老年健康管理体系

从老年人就医与康养实际出发，形成覆盖“健康老年期、疾病前期、疾病期、疾病后康复期、临终期”全老年周期的，贯穿“社区→院前急救→医院→康复→社区”医养康全闭环流程的个性化老年人群健康管理体系。围绕可能引发失能的急危重症，构建老年人在全老年周期的医疗、养老、康复体系，建立全闭环管理流程。

针对老年人常见的癌症、心脑血管、呼吸和代谢性疾病等重大疾病防治技术的研究成果进行全面摸底，以中西医诊疗策略、临床指南规范、疾病筛查方案、疾病综合防治共识为重点，构建老年人群重大疾病防治技术知识图谱体系，以通用性疾病防治技术本体为核心，建立重点疾病同防同治技术库、政策库、人才库，推动跨学科、跨地域、跨机构重大疾病防治核心资源共享。

建立老年人群重大疾病防治技术推广的制度体系与执行标准，研究央地协同推广机制的顶层设计。设立重大疾病防治技术推广专项管理行政部门，建设分级分层的管理架构与信息共享机制，支持央地协同的动态化管理与决策；强化跨地区多元决策主体的融合治理，基于主体能力和技术推广的合作性、复杂性、风险性推演医防融合的大健康模式在重大疾病防治中的经济价值与推广效能。

（二）建立医养康多元服务协同机制

第一，从养老系统促进医疗系统参与的角度，推动养老系统作为医疗系统的家庭后疗基地，老年人可以通过养老系统进行线上查房、康复指导甚至视频急救等服务，从而释放优质医疗资源；推动养老系统作为医疗系统的科研数据扩展中心，储存老年患者医疗前后的长期健康数据，为医疗科学研究向更加全面和宏观提升提供支持，促进科研整合。 

图1 智慧医养康协同的运作模式构想

第二，从医疗系统促进养老系统合作的角度，考虑医疗系统为养老系统中建档的老年人提供优惠价格的体检服务，实现患者就医导流和双方系统的经济互惠；提供一定数量的线上线下复诊挂号、远程面诊服务，有效改善老年人“就医难”的问题，促进养老服务便利性；提供专业化康复指导，依据养老系统中储存的老年人的日常体征数据，为老年人提供更专业化的服务。

第三，从养老系统促进服务实体合作的角度，养老系统为老年人提供用户界面，有利于服务实体系统获得整合客户，提升经济效益；作为养老服务的集成系统，考虑其对相关服务资源如各类机构、社区设施、服务人员进行数据管理和数据治理，为服务实体系统提供调度中心，提高其后台资源管理的效率。

第四，从服务实体服务养老系统角度，服务实体为老年人提供设施资源、服务资源以及数字产品资源。服务实体系统的设施资源可以为老年人提供居住、生活照料、医疗保健、文化娱乐等方面的硬件建设；服务资源包含各类信息咨询、便民服务、医疗健康服务、代办服务等，养老系统作为集成平台，可以共享服务利润。

（三）老年医疗健康的分层级数字包容模式构建

从个体包容层面，要树立正确的“数字观”，扭转全社会对老年人和老龄化的认知偏差，重视引导老年人的价值创造和社会贡献，充分尊重老年人的价值诉求和特殊需要，以数字化赋能老年人的健康素养提升和自我健康管理，促进老年人对数字健康服务的态度由“不想用、不敢用、不会用”向“想用、敢用、会用”转变。“健康中国”倡导公民做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在健康老龄化的倡议下，应当鼓励老年人主动发声、积极提出需求，参与甚至主导数字医疗健康议程的设定。通过顶层设计将老年人的价值诉求深刻融入数字健康老龄化体系建设，促进数字公平，破解数字化之新与人口结构之老所产生的发展矛盾。

从群体包容层面，对具有不同健康特征的老年人群实施精准分类管理，通过数字化技术实现特征群体健康风险的综合因素监测、整合评估管理与个性化干预，消除文化、经济、地域、宗教等社会问题造成的健康不平等，促进老年人群的整体健康水平提升。具体来看，要在个体差异化的基础上抽象群体的共性要素，基于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对大样本数据进行关联性分析，解析不同地区经济文化、交通区位、资源分布、宗教信仰等差异造成的老年群体健康特征，建立老年常见疾病的监测、管理、干预路径，尽量消除地域差距，提高数字健康服务的可及性。

从环境包容层面，营造老年友好的社会环境，这并非简单地为了消弭数字鸿沟而提倡数字包容，而是以人为本，从老龄化社会的本质需要和老年特殊需求出发，回应老年人的价值诉求。健康老龄化是老年人的内在能力与环境支持相互作用的结果，环境健康是影响老年人功能发挥的关键因素。老年人的数字融入离不开政府、社会、企业、机构等多元主体的共同努力，要加深各方主体对老龄化社会的认知，推动多元主体对适老化环境治理的责任共担，从根本上保障老年人享受数字医疗健康等公共服务的选择权。 

进一步深化研究的内容及目标

（一）多维度数字化老年健康管理及智能医疗干预

加快培育并政策支持老年人群智慧医疗健康领域的数据技术和健康管理智能化技术研发及落地，包括数据融合引擎、慢病趋势预测引擎和健康管理推荐引擎。特别是针对重点疾病的危险因素对健康的影响，加快推动老年健康风险关键因素、关键路径以及老年健康问题的病因链、病因网研究；鼓励开展医疗健康大数据的采集、融合、分析技术和重点疾病知识图谱构建技术研究，推进医学知识数字化转化；倡导将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运用于数字化医疗健康服务场景。构建医养康机构统一、普适的老年人群疾病预警及健康管理智能服务工具和围绕老年人群“健康管理-预测预防-患病诊疗-预后康复”的全链条健康管理服务，从而辅助医养康机构从老年人群多时点健康数据中判断疾病风险，实行早期健康指导、干预、养护，提升老年人群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

（二）数字医疗健康治理的效能评估与保障机制研究

全过程智慧医疗健康体系建设离不开医院、社区、居家的服务协同，有必要建设“医院-社区-居家”分层分级的管理模式，面向老年重点疾病患者，尤其是多重慢病患者的风险行为，研究智慧化的老年慢病多学科诊疗模式，设计居家与社区、医院等多机构慢病服务资源分层分级协同运作的有效方式，构建分阶段慢病管理康复服务路径，形成基于认知、行为和医疗措施的整合型老年慢病管理干预方案（如图2）。

图2 数字化分层分级的老年健康管理模式架构

智慧医疗实践活动中，社区医务工作者及其他工作人员在促进老年群体的数字融入中发挥了重要的中介作用。在医院-社区-居家分层分级的数字健康管理模式下，居家常态化健康管理与紧急化医疗救治是老年人健康管理的关键环节。社区在老年居民日常健康管理和参与院前急救智能化体系建设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如开展社区体检、组织慢病筛查、协助紧急报警、提供康复和照护服务、进行跟踪随访等。有必要分别从常态化健康服务和紧急化医疗救治两个方面对老年健康管理的数字治理效能进行评估，研究相关环节的保障机制，实现服务流程的持续改善和闭环管理。

（作者王韬系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大健康工程管理研究所执行所长、急诊创伤救治中心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博导，主编《大健康工程与医疗新质生产力》一书。庞瑞琪系同济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大健康工程管理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