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蓝狐

外语词汇的盎格鲁化现象——从特朗普的姓氏说起

外语词汇的盎格鲁化现象——从特朗普的姓氏说起摘要: ...

众所周知,美国是个英语国家。然而,根据该国官方数据,目前占美国人口最多的族群,却并非英裔,而是德裔。美国自诞生以来,德裔总统也不多,只有三位。为何特朗普等人的姓氏,看不出德语味道,是因为他们的姓氏都进行了盎格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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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词汇盎格鲁化

盎格鲁化(英语:Anglicization)又称英语化(英语:Englishing),指事物向英国文化或英语看齐或同化。德语与英语虽然同属日耳曼语族,还是存在不小的差异。在英语强势的情况下,德语词汇有时不得不进行盎格鲁化。19世纪以来,美国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一场将所有移民英语化的运动。这项运动采取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强制教授美式英语,并要求所有移民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听起来像英语的名字。

美国历史上共有三个总统通常被认为是德国裔,之前有赫伯特·胡佛(英语:Hoover;本姓:Huber),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 (英语:Eisenhower;本姓:Eisenhauer),还有当代所熟知的唐纳德·特朗普(英语:Trump;本姓:Drumpf)。

特朗普家族的本姓Drumpf,是一个典型的德语姓氏。卡尔施塔特当地文献记载,德朗普夫姓氏可以追溯到1608年的汉斯·德朗普夫(Hanns Drumpf)。这个姓氏的改写要从他的祖父说起。1869年3月14日,弗里德里希·德朗普夫(德语:Friedrich Drumpf)出生在当时的巴伐利亚王国小镇卡尔施塔特(今属德国莱茵兰-普法尔茨州)。1885年10月19日,年仅16岁的弗里德里希从德国(德意志已经于1871年1月18日统一)不来梅搭乘轮船,来到纽约克林顿城堡移民登陆站。根据美国的移民记录,当时姓名登记的是Friedrich Trumpf,职业为农民。他正是唐纳德·特朗普的祖父。

图1 弗里德里希·德朗普夫的移民记录

原始姓氏Drumpf的末尾两字母pf,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很难发音;而且首字母Dr听起来也不像Tr那么鲜明。“德朗普夫”这种姓氏,用英语发音就很不习惯。弗里德里希到达美国后,又将Trumpf改为现在所见的Trump。而Friedrich早就有英语转写Frederick。就这样,德国的弗里德里希·德朗普夫成了美国的弗雷德里克·特朗普(Frederick Trump)。

现在,特朗普的祖籍地德国,还存在Drumpf/Trumpf这个姓氏。知名的有曾任欧洲联盟理事会秘书长的尤尔根·特兰普夫(Jürgen Trumpf)。他出生于杜塞尔多夫。杜塞尔多夫所在的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正好与特朗普祖籍卡尔施塔特所在的莱茵兰-普法尔茨州相邻。

胡佛出生于爱荷华州西布兰奇。他的父亲杰西·克拉克·胡佛(Jessie Clark Hoover)来自俄亥俄州迈阿密县,祖先是瑞士德语区人,原姓胡贝尔(德语:Huber)。艾森豪威尔姓氏也源于德国,可追溯到萨尔州卡尔斯布伦村。该村的汉斯·尼古拉斯·艾森豪威尔尔(Hans Nikolaus Eisenhauer)于 1741 年移民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他就是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祖先。

除了美国,英国也存在姓氏盎格鲁化现象。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本名弗朗茨·阿尔伯特·埃曼努埃尔(德语:Franz Albert Emanuel),来自德意志邦联成员国萨克森-科堡-哥达。1910年5月6日,两人的孙子乔治五世即位。1917年,鉴于国内的反德情绪,乔治五世将王室姓氏及王朝名字由阿尔伯特(Albert)改为温莎(Windsor)。温莎一名来自英国王室的家族城堡——温莎堡。

图2 温莎堡

地名词汇盎格鲁化

与人名相比,更为大众所知的是地名、国名等词汇的盎格鲁化。地名、国名是最常受到英语化的名词。绝大部分中国人得知意大利米兰、都灵、那不勒斯等地名是通过意甲足球联赛而得知的。意甲是欧洲五大足球联赛中最早登陆中国大陆的,1988年中央电视台开始转播1988-1989年度意甲联赛。英超差不多晚了10年,1997年才进入中国观众视野。根据“名从主人”的译名规范,米兰、都灵、那不勒斯其实都是错译;我国是根据上述地名的英语名进行音译的。

欧洲大陆最初的强势语言是法语。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后,英语也随之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势的语言。工业革命以来,传到东方的外语文献,最多且最有影响力的语言,自然是英语。米兰、都灵、那不勒斯这些地方都是较为知名的城市,以至于在我国形成“名从主人”译名规范前,就早已出现在英语记载中,随着这些语言的影响力传播到东方。米兰在意大利语中写作Milano,我国首先接触到的是英语形式Milan。那不勒斯(英语:Naples)也是如此,按照意大利语形式,应该音译为“纳波利”(意大利语:Napoli)。Napoli在意大利也是一个姓氏名词,如足球运动员Aiman Napoli,就被译作“埃曼·纳波利”。

图3 AC米兰俱乐部使用的是英语词汇Milan

意大利大城市中,有个例外中的例外,那就是首都罗马(意大利语:Roma)。自古典时代,罗马的拉丁语形式就是Roma。英语也照搬Roma书写形式,使它的中文音译幸免于难。

米兰、都灵、那不勒斯在意大利属于二级政区,在它们的上面有叫做大区的一级政区。意大利共有20个大区,绝大部分地名还是按照“名从主人”规则,以母语音译的。只是这2个例外太出名了,也给人留下英语强势的印象。这2个是西西里大区(意大利语:Sicilia;英语:Sicily),以及伦巴第(意大利语:Lombardia;英语:Lombardy)。

除了意大利,其他国家也深受盎格鲁化影响。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是英语Copenhagen的音译;丹麦语实际形式是København。荷兰大城市海牙也是英语The Hague的音译;荷兰语的形式是Den Haag和‘s-Gravenhage。不但地名如此,国名也有此现象。德国统一后,国名是Deutschland,而英语却是Germany。

欧洲的盎格鲁化影响十分深远。直到20世纪中期,几乎所有英语文本中,全都直接使用这种盎格鲁化的地名。这一现象还影响到亚洲的地名和国名。近代的中国也深受影响,比如北京的英语译名是Peking,广州的英语译名是Canton。汉语拼音诞生后,北京、广州的英语译名已经是基于汉语拼音的Beijing和Guangzhou。

图4 广州塔Logo

在英联邦地区,本土语言的单词和名称都被英语化了。地名尤其受到这一过程的影响。16世纪,葡萄牙人到达印度孟买后,起名为Bombaim。之后一个世纪,该地被英国占领。英语将其称为Bombay;而实际上按照当地的马拉地语,地名应该是Mumbai。去年印度也打算将英语国名India废弃,仅使用印地语国名Bhārat(婆罗多)。

科技词汇盎格鲁化

二战以后,在民族主义普遍高涨的情况下,各国普遍废弃英语化词汇,改用本国语言的地名、国名。然而,在科技领域,由于美国的优势地位,西方很多国家将英语单词原封不动地引入,例如internet、computer、web等信息产业领域词汇。

即便是远在东方的日语也是如此。日语中外来语来源之广, 使用频率之高,数量之多,在世界上恐怕绝无仅有了。从语系来说,汉语、日语、英语是三种毫无亲缘关系的语言。然而,历史上汉语是对日语影响最大的语言。而在近现代影响日语的语种中,英语无疑是最大的一个。

起初,受汉语影响颇深的日语,对于英语词汇,也是采取意译的做法。电话(電話)就是日语意译词汇,指英语的Telephone(Phone)。当时中国的普遍译法是“德律风”。为此,中国留学生认为:“以电器传达话语,中国人译为‘德律风’,不如电话之切。”德律风因此在中国不流行,换成了更符合汉语习惯的电话一词。

图5《申报》1906年安装电话广告

日语引入英语词汇时,有时候不进行翻译,仅将原有汉语词汇赋予新的词义。汉语“经济”一词始见于隋王通《文中子·礼乐》“皆有经济之道”,指经世济民、治理天下的意思。日本翻译西方书籍时,将economics一词译为“经济”(経済),赋予了它“指社会物质生产、流通、交换等活动”这个含义。

然而,19世纪80年代以后,日本政府开始采取极端西化的政策。英语词汇不经过翻译,直接进入日语的现象越来越普遍。这个做法是将英语词汇直接用片假名进行音译,比如トンネル(tunnel,隧道)、メーター(metre,米)。

图6 北海道幌糠隧道

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日语直接音译英语词汇的现象越来越普遍。Computer直接音译为コンピュータ (konpyūta)。日语属于世界上音节最少的语种之一,用于构成语言的可利用资源即音节数量匮乏。这造成了源词汇与音译词汇发音产生巨大的鸿沟。

这种盎格鲁化译法,也使现在的日语已经失去了生命力,无法靠自身来表达新生事物。 现在阅读日语,看到片假名的词汇,必须先用日语拼音念出来,然后根据读音找对应的英语单词。如果不懂英语,那就止步于此了。这对于上了年纪不懂英语的人,阅读是相当困难的。很多日本老人看不懂报纸、听不懂广播电视,与这种懒惰的译法有很大的关系。韩语同理,也有类似现象。现在的韩语新词几乎全部都是英语音译过来的。加上韩国废除了汉字,英语直接音译造成比日语更大的阅读困难。

在各种文化交流中,本国的语言发展确实离不开外来语的引入。但是,盲目英语化,造成本土语言词汇发展的滞后,还造成本国阅读困难,无疑是得不偿失的。这类词汇也应该像人名、地名词汇那样名从主人,以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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