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翼《人鱼之间》：书写女性视角下的现代寓言

摘要： ...

2022年，一部女性视角下的“人世间”的故事《如雪如山》触动许多读者，成为豆瓣年度中国文学（小说类）TOP1。自出版以来，《如雪如山》已加印十余次，其获得的巨大成功，也让青年实力作家张天翼走入了更多读者的视野。

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重磅推出了张天翼的全新小说集《人鱼之间》。在新书中，作者延续了其独特敏锐的女性视角，以灵动的笔触重新修葺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将现代性思考、情感和生活经验融入其中，重构了一个看似真实又充满梦幻的绮丽世界，也折射出关于爱情婚姻、关于家庭人生的普遍法则。

近日，该书的首场新书发布会在模范书局·诗空间举办。本场活动以“穿上新舞鞋，在旧日童话里重逢”为主题，邀请了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评论家李敬泽，北京出版集团十月分公司总编辑、《十月》杂志执行主编季亚娅，本书作者张天翼作为嘉宾，由媒体人吴呈杰担当主持，一起围绕新书畅谈小说写作、爱与自我、女性成长等话题。

活动现场

童话是在深渊上的舞蹈

童话几乎是我们所有人阅读的启蒙，是我们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初印象，并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人生命的底色。而作为一个写作门类，童话又是非常独特的，它里面既有对现实世界的基本建构，又有对现实世界的高度抽象。

传统的童话创作往往带有固定的模式和象征意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发展，其中对性别角色的刻板印象和对权力结构的默认接受，正在被具有现代性眼光的读者重新审视。

《人鱼之间》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诞生的。通过对经典童话的现代演绎和颠覆，那些老故事被赋予了新生命，这既是对传统观念的挑战，同时也展现出更丰富的人性和更贴近当下的社会现实。在新书中，张天翼以《小红帽》《海的女儿》《灰姑娘》等耳熟能详的传统童话作为蓝本，大胆将边缘化角色放在中心地位，接受他们的不完美，赋予其丰满、独立的人格，并将婚姻和暴力的现实去浪漫化，从而提供了对传统童话的深刻反思和批判。这种现代演绎不仅丰富了文学的内涵，也拓展了艺术的表现空间，激发了人们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认识和思考。

评论家李敬泽十分肯定了《人鱼之间》这本书的立意。他认为，童话的底色大多是悲凉的，创作童话就是在深渊上的舞蹈。那个深渊一直横亘在那里，前面有人舞蹈过，现在到了我们这一代人，看我们在这个时代的语境下，是否还有在深渊上舞蹈的能力、信念、力量，乃至于想象力、创造力。在这个意义上，《人鱼之间》这本书是深具艺术雄心的。

寻找爱的信心与理由

在《人鱼之间》这本书中，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主题，它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幻想与现实的桥梁。作者通过对经典童话的重新诠释，探讨了爱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在传统的童话故事中，爱往往被描绘为简单而纯粹的情感，特别对于女性，童话里的爱，往往是“利他”的，意味着奉献与牺牲。但在张天翼的笔下，爱变得更加立体和多维。在《辛德瑞拉之舞》中，爱不仅仅是浪漫和梦幻的，还包含了现实婚姻中的挑战和困境；在《雕像》中，爱的力量被赋予了超越物质形态的能力，展现了爱如何让冰冷的雕像焕发人的光晕；在《人鱼之间》中，一只海豹爱上了人鱼表演者，并幻想自己拥有人的形体，展现了关于爱与爱欲关系的不同面向，以及爱的跨种族性与超越性——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有时比人与动物更大。作家借用超越生死、物种的幻想之爱，书写出爱的极致与动人。

诚然，在当下的时代语境中，谈论“爱”似乎是不合时宜的。但李敬泽也提出反问：“什么时候爱不是问题？任何时候，爱都是我们给自己提出的艰难问题，都是需要一代人用想象力、用对自我力量的信念去解答的问题。当大家谈起爱都不太有信心的时候，恰恰从反面说明，我们多么希望能够有人在书写中、在想象中给我们这个信心。”张天翼也真诚地跟读者分享了她书写爱的动机，自嘲说自己是“遗老遗少”：“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爱’的君主已经殉位了，人们已经不想再做这种冒险。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也愿意去写《如雪如山》那样现实的小说。但是对爱的这一点幻想，就是那根我舍不得剪掉的‘辫子’。”

书影

她的眼睛里面有无数的女性

从《如雪如山》到《人鱼之间》，细腻敏锐的女性视角，贯穿了张天翼的创作。在新书的多个篇目中，张天翼通过对女性角色的细致刻画，展现了女性的力量与智慧，深刻地触及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和精神追求，挑战了传统童话中对女性的刻板印象，鼓励读者重新思考女性的角色和价值。

《人鱼之间》中的女性角色不再是默默牺牲的美人鱼，而是有着自己追求和选择的现代女性。《十二个变幻的母亲》中，作者探讨了母职与个人身份之间的张力，展现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角色中的挣扎与成长。《豆茎》一篇更是体现了女性间独有的理解与互助，故事中的女儿爬上豆茎进入更美好的世界，母亲在下面把豆茎砍断，告诉她“你永远不要回来”。

评论家季亚娅非常喜欢这篇作品：“《辛德瑞拉之舞》和《雕像》的故事探讨的是城市女性的话题，如我们对爱的想象、我们的残缺、我们对自由的渴望。但是看到《豆茎》的时候，你能发现在张天翼的眼睛里面有无数的女性，她们可能来自城市，也可能来自大山深处。这是很有力量的叙事。她不仅如琼瑶般将战士变成柔情的此刻的日常生活，同时写出了日常生活中的每个人就是铁血战士，这非常了不起。”

张天翼用无数个女孩的故事告诉我们，女性的命运不应被他人定义，她们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通过赋予女性角色更多的主体性和复杂性，展现了女性的独立和勇气。

在《人鱼之间》中，张天翼瑰丽多变的创作风格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通过对经典童话的现代重构，读者得以窥见一个更加真实、多元和复杂的世界，感受到爱与女性力量的无限可能。正如评论家张莉所说：“在文学世界里，张天翼像鱼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什么不可以冲撞，没有什么不可以书写。”这一次，张天翼将带领读者一起在既魔幻又现实的世界中穿梭，期待在新的故事中与每一个有梦有爱的人重逢。